Oh my God

（四十三）和好（上）

既然陶晓东做过检查，那诊断结果几乎就是板上钉钉。但是汤索言还是拉着他一项一项的查。

检查那边的医生护士见汤索言全程亲自操作，都惊呆了，教学示范都没这待遇。

旁边的年轻医生一开始没敢让汤索言这“牛刀”去杀“小鸡”，赶忙说“他来”，但是汤索言还是坚持他自己来。

其实现代设备，不会因为你是主任还是小医生就出现检查结果的差异。可能就连汤索言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的意义，大概是心里还抱着千万分之一误诊的概率吧。

刚查完，结果需要等，但是汤索言心里已经大致知道了。

作为一线专家，不需要正式结果就能做出差不多的判断，而这一次，汤索言头一次希望自己判断出错了。

陶晓东倒是没再问过关于他眼睛的任何问题，久病成医，他和这个病打了太多年交道，都不用问，就能预想到所有的结果。

陶晓东这样什么都不问的状态，让汤索言心里不太安稳。

问，是还抱着希望，而不问，代表着在他心里已经给自己判了“一定会瞎”的诊断。

从那天开始，陶晓东很听汤索言的话，让干什么干什么，除了干活时间犹豫了一下，其他都没有二话。

汤索言曾经说过，他控制欲就是强，身边的一切都要在他的控制中，包括陶晓东。

而当陶晓东真的事事听他话的时候，汤索言却没有想象中的安心。

陶晓东没有了他的生命力，他给他自己装上了一颗随时爆炸的“雷”，名为眼瞎。

因此，一向不怕苦不怕累的他，活出了朝不保夕的感觉。

汤索言没有再和他提过分手那件事，但是他还是住在客卧，这是他给陶晓东的态度。

生病归生病，分手是分手，两件事情不能混为一谈。

关于汤索言这种，有病治病，绝不原谅的态度，陶晓东也只能苦笑，然后在汤索言的亲密动作中汲取安慰，他曾经哄人的话跟不要钱似的，如今仿佛笑一笑都能耗尽了全部力气。

汤索言买了防撞条，换了灯泡。也和老朋友打了招呼，让陶晓东去针灸，还特意叮嘱了老朋友，不让他和陶晓东提这个事情。

当时让老朋友好好的打趣了一通，说他这西医大教授怎么信起中医了，以前不是还瞧不起他们吗。

汤索言对这调侃照单全收，一句话都没反驳。

所谓中西医壁垒，就是中医不信西医，西医不信中医，互相不服。哪怕父母都是中医，汤索言也不能免俗，对中医疗效一直都是中立态度。

只不过这次，无论中医还是西医，汤索言都想试一下，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。

他从来没觉得日子这样紧迫过，以往的科研，建立在成就的基础上，而现在，建立在了陶晓东的眼睛上。

周六上午，陶晓东去店里，汤索言在家。

结果没一会儿陶晓东就回来了。

“怎么回来了？”汤索言正在换灯泡，看见他有点惊讶。

汤索言限制了他工作的时间，但是并不限制他工作。

人陷在某种情绪中的时候最好找点事情做，这样才不会瞎想，所以在不过度用眼的情况下，汤索言希望他可以有事情忙。

“被大黄撵回来了。”

陶晓东边换鞋边说话。

陶晓东也拿了灯泡从另一边换，汤索言没拦着他，让他换。

汤索言看了眼陶晓东蔫的样子，不知道和谁闹矛盾了，他扭过头继续干活，不问他都猜得到了，估计是“陶总”轴劲儿上来，到处自以为“为人好”去了。

汤索言有点解气，这一出，惹了不少人。自己不舍得训他，不舍得和他生气，还是有人训他，是得让他长长记性。

俩人吃完饭，汤索言下午要去开会。

“我下午得去开个会，你睡会儿？”

陶晓东说行。

汤索言走前他已经睡着了。

他这段时间休息不好，既担心眼睛，又担心小南，也担心拖累到他。

这些汤索言都明白。

陶晓东憔悴了不少，任谁看了都知道这是遇上事情了。这段时间也不敢回家，要是回去肯定就瞒不住俩小的。

好好的日子，让陶晓东自己折腾一通，腹背受敌的，惹完爱人惹兄弟，最后哄完这边哄那边，都还没哄好。

汤索言没拉挡光帘，去屋里拿了条毯子，等给他盖完，看了他一会儿，很久没有这么静静的看过他了，要不是下午的会议很重要，汤索言都想在这里坐一下午。

汤索言还维持着生气的现状，不可能在陶晓东清醒的时候露出这样柔情的一面。所以哪怕他心里已经不生气了，但还是偏偏不如陶晓东的愿，就不回主卧睡，也不亲他。

前几天看着陶晓东委屈巴巴的样子，他又心疼，也不知道这是惩罚谁呢。

陶晓东这段时间没休息好，又总是皱眉，那里都多了两道印子。

汤索言起来的时候，手指抚过陶晓东的眼睛，手指的微凉，可能让陶晓东的眼睛很舒服，微微的动了一下，久违的打开了紧皱的眉头。

外面的阳光照进来，陶晓东一半在阳光下，一半在被墙体挡住的阴影中，汤索言没舍得，多看了一会儿，实在要来不及了才走，走之前在陶晓东额边轻轻的亲了一下。

真是太笨了。

他不亲，就不会自己主动点吗？没发现客卧就没关门吗？